姓艾的瑞克

個人評分：★★★(★1分、☆0.5分，滿分5分)

之前很不負責任的寫了幾篇的《鬼入侵》劇評，當時會想動筆是因為覺得該劇很有意思，想透過不同的角度去分析，但沒寫到結尾就不了了之...，這次，我想花一篇的篇幅簡單的介紹原班人馬推出的姊妹劇《鬼莊園》，以及它和《鬼入侵》之間的差別。

既然都有「鬼」字，就先來講鬼吧！
《鬼入侵》以及《鬼莊園》在翻譯上都有一個「鬼」字，不難聯想兩部劇都有靈異成分，儘管中文劇名是翻譯，但回過頭來看原文名稱：「The Haunting of Hill House (鬼入侵)」、「The Haunting of Bly Manor(鬼莊園)」，兩部劇都有「Haunting(鬧鬼)」這個字，也確實，它們依循相同的調性，Haunting這個字其實同時也有「縈繞心頭、不易忘懷的」意思，所以我覺得在劇名上，其實原文更有意思，因為看過《鬼入侵》的人就會知道，儘管本片圍繞著鬼怪情節，它實際上要講的故事卻不僅是鬧鬼，而是過往的恐怖回憶持續傷害著一家人，而《鬼莊園》的Haunting也是同樣的意思，不僅是片中主角為過去所困、莊園裡的每一個人都受困於莊園的過去以及不快的回憶，說簡單點，兩部作品的深度都不僅是「鬼嚇人」，而說穿了，它們其實都「不太恐怖」。

恐怖的始終不是鬼
我一直認為這兩個系列都不是真的那麼嚇人，《鬼入侵》大概就是在第一集的時候有給觀眾一個下馬威：過往的恐怖經驗、角色初次撞鬼等等，但《鬼莊園》的鋪陳就深了，而且也沒有太多詭異或恐怖的橋段，平心而論，偌大的莊園甚至沒有「陰森」的感覺，這樣「普遍級的驚悚程度」其實有優也有劣：想看《厲陰宅》或《牠》等級的恐怖片的觀眾可能要失望了，但膽小如我的觀眾倒是可以放心觀看(燈關掉戴耳機看也都沒有問題)，不過如果妳/你只是想要來一趟「試膽之旅」，那《鬼入侵》較適合，因為《鬼莊園》的步調慢上許多，而且就有如本篇標題所說的：

這不只是一個鬼故事，它是愛與佔有
不知道算不算破哏，但這句話其實是改編自最終集一個角色說的台詞，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註解。本片用倒敘法的角度，回想一個關於莊園的故事，故事背景是一個褓姆(其實是互惠生，就是有點像「打工換宿」那樣)在因緣際會下前往英國的一個大莊園，照顧一對父母意外身亡的小兄妹，而根據套路，到了大房子之後，褓姆漸漸發現無論是這對兄妹、莊園的工作人員，都籠罩在莊園過去與現在的陰影裡，不僅是父母意外雙亡、前一任褓姆也在照顧兩個小孩的期間投湖自殺，跟這棟大房子有關的人總是鬱鬱寡歡，連褓姆都有一段無法忘懷的過去...

《鬼莊園》背後的意義
根據看了同樣也是麥可·弗拉納根的前作《鬼入侵》以及《鬼莊園》的心得，我認為導演這兩部作品講的都是「心魔」，劇中每一個角色都深受至親離開的痛苦，也都活在某種罪惡感、或者是他人的陰影之中，而這一群陰鬱的人聚集在一起彼此又互相影響，無論是正向的或者是負面的，這些人與人之間的化學變化也就推動著命運的齒輪繼續向前...

除了角色之間的互動以外，過去與現在的互動也是導演很喜歡走的模式，從《鬼入侵》中一開始便是用回憶的畫面開頭、到《鬼莊園》甚至直接從一個「敘事者」的角度開始介紹這個貌似年代久遠的莊園故事，而這個「當年的莊園」又因為故事需要，而追溯到更久以前的莊園主人的歷史，這些從古自今的恩恩怨怨，竟然也影響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也因為角色交織、新舊交疊的敘事方式，在看劇同時想要解開這背後錯宗離奇的原因之時，我突然發現這齣劇很像一個「平行推理的團康遊戲」...那就是，海龜湯。

前褓姆自殺了，為什麼？
這個問題本身就很像一個海龜湯的題目，但因為導演給的訊息不多，觀眾僅能一直胡亂的猜想(真的是胡亂的猜)，而在全部9集《鬼莊園》看完之後，我發現本劇的目的似乎是讓你「根本就猜測不到」，但這並不代表它的劇情跳躍或者是過分簡化或複雜，相反地，我很驚訝導演竟然能在最後幾集才「講到重點」，透過每一集的敘事重心切換、故事內容調整，觀眾慢慢地收到很多不同的角色訊息，但這些訊息事實上沒辦法協助推理他們的下一步，就像是盲人摸象一般，必須要收集到所有的線索之後「一起看」，才能看出《鬼莊園》的全貌，這種觀影體驗罕見的沒讓我覺得疲乏，反而更期待看到結尾以找出真正的原因，在整季看完之後，會有一種所有在看每一集時丟出來的「海龜湯題目」都獲得解釋，導演的處理非常的清楚，一點都不會雜亂。

相較於比較恐怖嚇人的《鬼入侵》來看，我更喜歡《鬼莊園》，《鬼入侵》給我一種「沒交代清楚的感覺」：到了最後，我還是不清楚孩子們的母親發生了什麼事、那棟大房子裡面又為何充斥著鬼魅、憂鬱的小妹又如何穿越時空變成斷頭女鬼...但《鬼莊園》卻高明許多，不僅環環相扣的劇情有了解答，它甚至有那麼一絲唯美浪漫，說著擺脫過去陰霾的人如何堅強著活著，亦或者，那個堅強的人如何讓自己向前走的同時，仍然不放掉一絲絲的希望，堅守等待過去。

關於結局的討論-以下微雷
《鬼莊園》的核心概念，其實像是一群被困在過去的人，包括變成鬼怪的莊園女主人，就像是自殺者會永恆的陷入回憶裡頭一樣，這一群受困的靈魂，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重複做一樣的事、一樣的夢境，這其中有人已經漸漸遺忘，像是管家漢納，而有些人則因為執著較深，仍不斷地找尋離開莊園的方法，如前一任管家雷貝卡跟彼得，他們的意念也不斷地干擾著本來應該淳樸善良的兩個小孩。

而那些活在「現實」(還未死去)的角色，扣除兩個小孩以外，包含：第二任褓姆丹妮、園丁潔咪、廚師歐文、甚至是雇用丹妮的亨利，則都是「被過去給綁住」的人，無論是字面上還是實質意義上都是，他們與莊園的互動，正是與過去的魂魄之間的關係、而他們自己身上也存在著罪惡感與悔恨。在這之中，不受過去影響、較能放下的，大概就是歐文跟潔咪了，歐文照顧自己生病的母親直到她離世，卻早已接受母親最終會離開，而潔咪則是街頭出生，從過往的經歷中學會堅毅，相反地，亨利因心中的秘密而不敢回到莊園，只敢用無聲的電話期待可以聽見親生女兒的聲音、丹妮則總是因未婚夫的死自責，而不斷看到他生命最後一刻時的影像...

我認為，本劇厲害的地方，在於透過劇情走向，讓我們看到每一個活著的人，如何因為他們面對過去的態度而走向不一樣的結局，潔咪跟丹妮這對戀人，原以為可以幸福美滿，但丹妮又漸漸看見湖中女人的影子，而選擇投湖自盡，這樣的安排其實就像是首集設定的狀況，她始終被過去給糾纏，而潔咪則確實的逃離了莊園，卻也因為丹妮的死而有所改變，因此片頭這個說著《鬼莊園》故事的人，其實正是潔咪，她變得願意等待過去到來，希望能再見她心愛的「湖中女人」一面。

最後，那些遺忘過去的人－兩個孩子，看似都有完美的發展，這也說著逃出莊園的人不能活在回憶裡面，只有不斷往前走，才能擺脫過往的陰影...最後一集，聽完故事的女孩竟然哭了，她擔心自己的丈夫可能有一天終究會離開她，潔咪要她不該想太多、應該珍惜擁有的現在，我想這就是《鬼莊園》最好的註解，我們的現在最終都是帶著一點回憶跟過往在不斷前進，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一點一滴忘記，但這不會讓我們像莊園裡的幽魂失去眼睛...，因為我們知道在所知的現實裡，你惦記著一個人，而那個人也用同樣的意念在惦記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