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艾的瑞克

個人評分：★★★☆(★1分、☆0.5分，滿分5分)

諾蘭大導的科幻動作新片《天能》已經上映，這位頂著各項頭銜的超級導演，除了第一部作品《跟蹤》以外，所有電影幾乎都取得了正面評價，「克里斯多福.諾蘭」這個名字，就好像昆汀.塔倫提諾一樣，成了無負雷電影的帶名詞，而每位導演都有屬於自己的風格，昆汀帶給觀眾的總是滿滿的血漿跟無可閃躲的暴力畫面，諾蘭大導則從《記憶拼圖》開始就被影迷普遍認為，他肯定會玩壞你的大腦...而《天能》又是這位知名導演交出的燒腦科幻大作...

觀影前你可能想知道的事情
事實上，從李奧納多迪卡皮歐主演的《全面啟動》開始，這位來自英國的導演就已經將過去曾經影響他很深的007詹姆士龐德系列的諜報元素放進電影之中：諾蘭一直想拍出自己心目中的007，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版本，有他自己想要的科幻動作元素...而《天能》在上映之後，無論是正評或負評，都不斷提到本片是諾蘭版本的007、時間旅行版本的詹姆士龐德，這確實形容的貼切，但某個程度上，我認為這位想拍出「自我風格強烈的007」的導演，也許有完成這項使命的能力，卻因為太想闡述科幻理念，而有些丟失重點。

關於「逆轉時間」
雖然本片的預告什麼都沒有透露，但從角色為數不多的對白，大略可以猜到跟時間旅行有關，而實際看過之後，片中強調的概念其實是更玄的「時間逆行」，也就是回到過去的同時，也逆轉了本來認為不可逆的反應，所以片中不乏倒著走路的人、倒著發生的事情(預告裡翻覆的汽車又回到原來的狀態)，其後的原因很難解釋的清楚，我也不認為自己淺薄的物理背景能夠消化後解釋，就不多作解釋，而是根據劇情的本質介紹，電影到了中後半段以後，便是逆行與順行兩個時間線的糾纏狀態，也是這部科幻大片最大的看頭，觀影時我一直在想像這樣的概念是怎麼拍攝的，並且總想著是否在某一個沒注意到的幀數裡，其實露出了破綻...

《天能》的時間逆行與順行同時出現的畫面可說是空前絕後，但時空旅行且意圖改變過往卻又無法改變的情節(有點像是「命定論」)，其實早就不是新事，這部電影讓我想到伊森霍克的《超時空攔截》加上《魔鬼終結者系列》的回到過去、加上布魯斯威利《未來總動員》的解謎過程，用這樣去想像就覺得本片並不陌生，只是回到過去時，過去的人物都是以倒退進行的方式罷了！

本片早在上映後不久就有人畫出了時間軸，相當清楚的剖析，雖然有些事後諸葛，但本片「並不燒腦」，起碼沒有《全面啟動》看完後還給觀眾猜測自己到底是清醒還是做夢的空間，但本片在觀看時卻「非常的難以理解」，而這正是本片我認為「炫技」的原因...

圖片來源：Funingee放映雞

劇情並不複雜，但剪接很刻意
先暫且不提「時間逆行」的科學原理(這點我並不擅長，電影也未多做解釋)，跳脫了時間逆行，這就是一部回到過去的電影，但本片的中後段以後，從本來似懂非懂的解謎過程，突然發散成各個時間線同時進行，即便是同一個場景，相同的角色，卻發現他們重複說道相同的內容、卻又做了不同的決定，就在這個時候，身為觀眾的我意識到「這幾段來自不同時空」！而當我正想要從角色的服裝反應來判斷各自所屬的時空時，劇情卻還在進行！因此觀眾同時又要試著從各段跳剪的片段中看懂這部電影在演什麼...而當我也意識到這件事時，直覺便是放棄理解，不知道這是否是導演或剪接想要達到的效果，他們確實擾亂了我的思緒，但也或多或少的刪減了我對本片的興趣，這好像要你解一個複雜的邏輯問題，卻又故意用很潦草的字跡來書寫。

我認為人腦是一個「依循軌跡」思考的器官，當它找不到接續的依據時，疲乏很快就會到來，事實上，片中有些還算精彩的爆破、動作鏡頭，甚至讓我感覺有一點點的無聊...因為非線性敘事的方式，讓這段槍戰、爭奪在我眼裡變成無意義的畫面(因為尚未受到足夠的前情提要以進入狀況)，當然，也許這是我的思路跟不上，或者是很偷懶的在故事還沒講完前就拒絕理解背叛了它，但本片的娛樂性對我來說確實因此大打折扣，我覺得導演也許這次真的「玩過了頭」。

我心目中的多重時空剪接
既然抱怨，我就要來平反我的說法並非「純粹只是」抱怨，關於多重時空同時進行的電影，其實早在幾年前就有一部小成本製作電影《慧星來的那一晚》，這部可堪稱神作的小品電影，僅僅用一個房子、一群人就拍成了解謎神片，我當時認為這部電影之所以厲害，是因為它只用了固定的場景、固定的角色，而今天看完《天能》以後才發現...也許《慧星來的那一晚》不得不限定場景的真正原因，因為過分的場景轉換、過多的角色介紹，會擾亂觀眾的視覺跟挑起他們的敏銳神經，當直覺告訴你這部電影已經是「相同場景的不同時空時」，觀眾就很難跟著劇情走勢沈浸在裡頭...，還記得《彗星來的那一晚》當主角們發現自己早在無意識下換了好幾個不同的時空時，觀眾想必也跟著頭皮發麻，想說自己到底在哪裡弄丟了軌跡，但《天能》卻很快的就讓觀眾陷入迷失時空的混亂，這也導致本片在看到一些似乎是「爆點」的畫面時，讓人毫無感覺...

時間逆轉還有一些缺點...
剛剛提到本片有許多科幻片的影子，但在動作上我卻不想提經典的《007系列》，原因並不是它沒有達到007或者是《不可能的任務》這系列的動作、特效水準，反而恰恰相反，《天能》在特效跟動作都拿到還不錯的高分，反而是輸在「人物塑造」，007裡的探員熱愛危險、喜歡挑戰，美女跟美酒絕對少不了，能把電影中其他女性角色都睡過一輪更好，然而，約翰·大衛·華盛頓所飾演的男主角，雖然頗有007探員的俐落精悍，卻總是給人「少了那麽一味」，仔細回想過往諾蘭電影裡的角色，不難發現《天能》裡的探員少的正是「人性」，《全面啟動》裡的李奧納多是一個活在妻子自殺的悔恨之中的丈夫，想見到年幼兒女的爸爸、《星際效應》的馬修麥康拿則是一個朝思暮想完成任務回到女兒身邊的父親、更別提《黑暗騎士》系列裡偶像包袱滿滿的布魯斯韋恩...，但《天能》裡的約翰·大衛·華盛頓，僅僅只是一個「一心想要達成任務」的探員，角色塑造相對冰冷許多...(當主角第一次發現時間逆行的概念時，那個「一點都不驚訝的」表現，實在讓人很驚訝)，而因為時間逆轉設定的關係，一直到片尾，我們也許可以隱隱約約看出主角無可避免的使命感以及孤獨在時間迴圈裡的悲哀，但卻不會留下太深的印象，也許這部電影在之後幾年還會有人津津樂道的討論劇情，但大概不會有人想討論主角的心境，而不只是他，片中的羅伯帕汀森、米高肯恩還有那個誰...大概也都不重要了。

另一個缺點...在於本片建立在一個難以理解的物理學概念上，這個概念有多難？難到連我這個一知半解的觀眾，也開始挑惕導演的毛病...，關於逆行的道理，根據我自己對電影裡的理解，是逆轉熵的概念，當熵值越高，代表亂度越大，原則上熵值是不可逆的，因為打破的杯子，不會從碎片變成本來的原樣，但在熱力學裡有可能發生，誠如剛剛說到的「亂度」，就像是沒有規律的一副撲克牌，有沒有可能洗成按照花色跟數字排列而成的舖克牌？事實上可以，只是機率非常非常的低，在重洗好幾千億次的某一次，終究會成功，而這也需要相當高的能量才可能洗成一副完整的牌...片中的時間逆行，大概也是這個概念(吧)，也因此在逆行的時空中，有一些「規定」必須遵守，比方說要戴上特製的氧氣罩，因為氧氣交換的方式跟順行的時間不同、被燃燒的火燄燒到不是燙傷而是失溫凍傷，因為逆轉的能量釋放變成能量吸收...這些概念看似酷炫，卻有一點「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真是如此，槍傷與砲彈爆炸，不也有燃燒現象，那為何沒有呈現相同的凍傷？

話又說回來了，我真的清楚我自己在說什麼嗎？我想我上面的這段「物理學」解釋大概會被真正理工背景的人炮轟...但當他們也看著《天能》這部電影時，難不成不會有屬於他們自己專業背景的疑問嗎？而這些疑問最終都沒有解答...因為片中對「天能」這個「麥高芬」設備(「麥高芬」是一個電影用語，指在電影中可以推展劇情的物件、人物、或目標，例如一個眾角色爭奪的東西，而關於這個物件、人物、或目標的詳細說明不一定重要，有些作品會有交代，有些作品則不會，只要是對電影中眾角色很重要，可以讓劇情發展即可算是麥高芬。-以上解釋來自維基百科)，也沒有解答...未來人創造的科技足以毀滅過去，但過去毀滅即未來毀滅，男主角要保護未來科技不被濫用、卻又同樣是未來人僱請的保衛者...，就好像片中羅伯帕丁森不斷說的：「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其實說穿了，這部電影，早就已經有了結局，其實就是一群人困在一個橫跨過去未來維度的時間迴圈裡，不斷地阻止事情發生、卻又不斷地發生，整個人類的歷史則繼續往前，不斷與這些來自過去未來的角色交錯而過，卻無法察覺...

這是我的理解，是我直接忽略劇情的總結，我相信《天能》還會被許多人拿出來討論個好多年，它確實是一個值得在家不斷重看、與身邊其他科幻迷一同討論玩味的電影，但如果你只打算進一次「戲院」，那你可能跟我有一樣的感覺：這部電影並不適合你，我不認為它想讓你我看懂，它是那種班上功課最好的學生會寫出來的科展作品，你也許還是會尊敬欣賞，但可能會是帶著一點醋味跟不爽的欣賞，這作品就是：

我只能給你的這兩個字-《天能》。